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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遠征:戲劇人生四十載,傳好人藝“一棵菜”

2022-04-20 07:00:00 來源:新華每日電訊 作者:強曉玲 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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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2021我們一起走過,2022我們一起加油!”

2022年元旦零時,馮遠征在朋友圈發(fā)了一個迎新視頻:北京人民藝術(shù)劇院(以下簡稱人藝)開闊的排練大廳里,在一張張青春面孔的包圍中,馮遠征帶領(lǐng)大家熱情地喊出“北京人藝演員隊祝大家新年快樂”。

的確,2021,馮遠征很忙,由他執(zhí)導(dǎo)的新生代演員陣容的話劇《日出》,緊張排練了100天之后,在人藝新劇場“北京國際戲劇中心”首演。由他參演的重頭劇目《杜甫》《茶館》《玩家》《全家福》依然一票難求。

2022,北京人藝建院70周年,作為紀念演出劇目、“曹禺劇場”首場話劇《日出》將于4月20日上演。眼見著年輕人“慢慢上道”,馮遠征內(nèi)心輕松了一些,也仿佛看見當年人藝老藝術(shù)家們放手自己的模樣。

的確,從一名跳傘運動員到懵懂的青年演員,從赴柏林求學(xué),到回歸心懷眷戀的北京人藝,“松二爺”“魁格”“顧貞觀”“司馬遷”……馮遠征塑造了眾多經(jīng)典話劇舞臺形象。

的確,影視劇中,他又是被路人“痛斥”的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》中“家庭暴力男”安嘉和;是《非誠勿擾》里出鏡僅有幾分鐘的“艾茉莉”,被提名百花獎最佳男配角;是《天下無賊》里娘娘腔劫匪的扮演者……作為實力派演員,馮遠征總能把另類角色刻畫得入木三分。

北京人藝的老藝術(shù)家、95歲的藍天野說:“馮遠征是總那么不一樣的好演員,是有擔當有想法的演員隊長,還是與眾迥異的表演教師。”

從藝近40年,如今作為北京人藝副院長、演員隊隊長,“青年演員培訓(xùn)計劃”“劇本朗讀”“線下講座”“線上授課”等一系列北京人藝青年演員培訓(xùn)項目,讓馮遠征將更多的精力撲在了青年演員的培養(yǎng)上。

隨著宋丹丹、濮存昕、楊立新等一批北京人藝著名演員陸續(xù)退休,馬上60歲的馮遠征,責(zé)任感從未如此緊迫,“我希望青年人盡快成長起來,擎起人藝的大旗。”

今年兩會,在委員通道接受媒體采訪時,馮遠征大聲疾呼,實現(xiàn)文化強國需要人才輩出,年輕一代的成長需要大力給他們空間,給他們機會。對于年輕人,讓他們多創(chuàng)新、出精品。他說,“讓每一位年輕的文藝工作者都成為德藝雙馨的好演員、好工作者。德藝雙馨就是清清白白做人,認認真真做事。”

夢開始的地方

馮遠征喜歡話劇舞臺,7點半的演出,他總會5點之前就到場。

演出前,他會把化妝室里所有的燈都打開,這里鏡子很多,里面就會出現(xiàn)“無數(shù)的自己”。“我可以在鏡子中充分感受自己,感受自己的角色,可以很好地調(diào)整自己。”

坐在化妝室里接受采訪,馮遠征說:“在人藝,我會很踏實,這里是夢開始的地方。”

假如在外地拍戲,時間一長,他就特別想念回到人藝的排練廳。“我喜歡排練廳的味道,喜歡排練廳的氛圍,喜歡泡一杯茶在那靜靜地揣摩角色。”他說自己始終對話劇“情有獨鐘,一往情深”。

1978年,還在讀初中的馮遠征進入北京業(yè)余跳傘隊,并且為了成為一名專業(yè)跳傘運動員放棄了高考。然而,一次全國比賽結(jié)束,專業(yè)教練“年齡太大、體格太瘦,無法進入專業(yè)隊”的評點,讓他陷入茫然。

之前電視上播放曹禺的歷史劇《王昭君》,馮遠征第一次了解了“什么是話劇”。真正接觸,便是迷茫中第一次走進北京人藝小劇場。他記得很清楚,那是一部由林兆華導(dǎo)演的中國第一部“先鋒戲劇”《絕對信號》。劇中無業(yè)青年黑子的苦悶孤獨,讓此時同樣境遇的另一個青年在黑暗中淚流滿面。他說,“太震撼了,那種‘震撼’就是想讓人哭,那是對藝術(shù)產(chǎn)生的一種信仰。”

這名被藝術(shù)吸引的青年為了生活,在哥哥的幫助下進入一家拉鏈廠。20世紀80年代,改革開放的大門剛剛打開,給牛仔褲生產(chǎn)拉鏈,無疑是一種時髦的工作。大家談?wù)摿餍校分鹞乃?,一群小青年因戲劇表演走到了一起?/p>

從小性格內(nèi)向,不善言辭,但跳傘運動曾把他內(nèi)心最渴望的東西得以釋放,堅持、勇氣、專注。一旦換成表演,“更如一扇窗被打開,便愛上了。”他說,“那一刻,夢想就是做個演員。”

他開始報名一些費用不高的表演班,瘦弱的他卻被幾乎所有的老師告知“形象不好”。深深地自卑中,跳傘運動中的控制與爆發(fā),更讓他在每一次表演學(xué)習(xí)和匯報演出中竭盡全力。

一次,與朋友買了最貴的戲票在人藝觀劇,如此近距離地體會舞臺上如醉如癡的藝術(shù)表演,他心中吶喊,“這輩子,如果也能站在人藝的舞臺上演戲,就知足了。”

機遇真的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。辭掉拉鏈廠工作,一心備考的馮遠征在參加北京電影學(xué)院的考試中,被著名導(dǎo)演張暖忻相中,一路闖關(guān),獲得電影《青春祭》男主角的扮演機會。

“冥冥之中,我與張暖忻導(dǎo)演有一種緣分。”《沙鷗》曾是馮遠征最喜愛的電影,影片中女排運動員的起起伏伏,讓他仿佛看到曾經(jīng)的自己。多少次內(nèi)心祈福能與張暖忻合作,哪怕戲份不多,“沒想到,遙遠的夢想,就這么實現(xiàn)了”。

1985年,馮遠征考入北京人藝。之前報考的北京電影學(xué)院,盡管獲得了拍電影的機會,但終因“形象一般”沒能進入。

“你們中間,有人拍過電視劇,有人拍過電影,但我希望你們不要驕傲,從零開始。”人藝的第一堂課,老藝術(shù)家林連昆語重心長,馮遠征記憶深刻。

2015年,一篇網(wǎng)文刷屏,文中以口述形式講述了馮遠征留學(xué)德國,學(xué)習(xí)格洛托夫斯基流派,以及與德國恩師露特·梅爾辛的一段不為人知的師生情誼。

“在德國的兩年改變了我的人生觀、世界觀以及對藝術(shù)的認知。”他說,“柏林墻已經(jīng)拆了,但是,德國的每一個中國人心里都會有一道墻,就是中德之間的文化、生活習(xí)慣的墻。”

1991年,馮遠征回到北京,當天就到了劇院,迎面碰上當時北京人藝副院長于是之,他問馮遠征,“你還回劇院嗎?”

馮遠征說,“回!”

后來,馮遠征多次講到,如果當初待在德國,就不會遇到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》。

在我人生最低谷時,我遇到了人藝。因為人藝,又遇到我的教授梅爾辛,和格洛托夫斯基流派。”對于人藝,馮遠征始終充滿感激,“無疑,我是幸運的。”

“不希望角色里有馮遠征的影子”

20年前,一部反映家庭暴力的電視劇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》熱播,馮遠征把一名心理扭曲的“家暴男”演繹得驚悚而深刻,“一夜之間‘他’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,一個神經(jīng)質(zhì)、變態(tài)、打老婆的惡人。”直到今天,依然有觀眾“出不了戲”,提到馮遠征便會想到“變態(tài)”醫(yī)生安嘉和。

“作為扮演者,我必須‘合理化’他所有的行為。”為了這個角色,從小在一個和睦家庭里長大,從沒有接觸過家庭暴力的馮遠征給婦女熱線打電話,詢問各種細節(jié)。

“知識分子會不會打老婆?”他問。

“打老婆的知識分子太多了……”工作人員說。

從婦聯(lián)得到的案例和數(shù)字更讓他震驚,“當時中國50%的家庭有暴力傾向,其中38%的施暴者有大專以上學(xué)歷。”這些內(nèi)容豐富了一個真實的“安嘉和”。

電視劇熱播,讓中國人第一次對家庭暴力現(xiàn)象從“家丑不可外揚”的麻木回避轉(zhuǎn)為反思批判的大討論。

對于成功塑造的“家暴男”,有人跟馮遠征說:“安嘉和給人留下最深的印象,不是他打梅湘南,而是他不出聲地站在她背后看著她,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出手了。”

馮遠征說,好的演員能夠生動地表達此時此刻,能夠讓觀眾相信他就是這個人物。“而這些,如果沒有話劇舞臺的錘煉,也不可能演好安嘉和這個人。”

馮遠征一直相信,“不會演戲的演戲,會演戲的演人。”

2004年,電影《天下無賊》,馮遠征和范偉搭檔,演了一胖一瘦兩個滑稽的劫匪。那年春節(jié),他收到很多朋友發(fā)來的短信:“不許笑,打劫呢!”

2008年,電影《非誠勿擾》里,出場短短幾分鐘的另類角色艾茉莉,讓馮遠征獲得了百花獎最佳男配角提名。

“演什么像什么,而不是總停留在同一類型人物上。”關(guān)于各種多元的人物角色塑造,有不少觀眾喜歡拿馮遠征跟同期優(yōu)秀的男演員做比較,認為他所塑造的每一個角色都性格鮮明,反差強烈,而絕非模式化表演。

采訪中,對于這種認可,馮遠征表情少許緊張,他說,“如果一個角色給到我,我會去做大量的工作。同時就是否定自己,其實否定自己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,但在不斷的自我否定過程中,才能成長,我不希望大家在每個角色里看見馮遠征的影子。

他把演戲比作一個釀酒的過程,一個話劇需要三四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去思考、塑造每一場戲、每一個人物。這幾個月里,演員每天幾乎都要用至少兩個小時在重復(fù)同樣的臺詞,這種品味、打磨,是沒有一次重樣的。他說,“話劇是在修行。

這些年盡管拍了不少影視劇,在馮遠征看來,自己的根在人藝,在話劇舞臺,“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人藝給予的,只要人藝一聲召喚,我可以放下任何事情。”

作為北京人藝大戲,話劇《茶館》從1958年首演,60多年過去了,如今依然一票難求,被譽為“一部茶館,半部中國話劇發(fā)展史”。

舞臺上,當門簾一挑,提溜著鳥籠子,蹭著小碎步上臺的松二爺一出場,臺下的觀眾便熱烈起來,大家給予扮演者馮遠征不少認可和高度評價。其實,扮演松二爺也并非馮遠征的初愿。

1992年,老藝術(shù)家們的《茶館》封箱,1999年,劇院決定由林兆華導(dǎo)演和一批年輕演員復(fù)排《茶館》。

馮遠征記得很清楚,那天宣布名單時,松二爺?shù)慕?jīng)典形象始終來自老藝術(shù)家黃宗洛,“怎么會是我?”他覺得自己怎么也是個演小生的形象。

于是,他去找導(dǎo)演,“我演不了。”

導(dǎo)演說,“演不了,就退出。”

他又去找院領(lǐng)導(dǎo),答復(fù)是,“給你兩條路,一條路就是演,一條路是你辭職。”

《茶館》一演又是20多年,“直到今天,我也不認為松二爺必須是我來演,但在人藝,既然接了這個角色,那就認認真真把他演好。”

他說,隨著年齡的增長,演員的人生感悟不一樣了,當塑造的人物活在他身上的時候,表演就越來越少了,舞臺上便成了一種高級的表達。他說,“在人藝,先繼承,再突破。”

除了傳承,馮遠征在話劇舞臺上還塑造了顧貞觀、司馬遷、杜甫等一大批經(jīng)典歷史人物形象。他說,“演員是痛并快樂著的職業(yè)。”

2005年,馮遠征第一次回到祖籍陜西韓城,也是那一刻他有了一個想法,“創(chuàng)作一出司馬遷的話劇。”2015年,他參與策劃,并且第一次擔任導(dǎo)演,內(nèi)心渴望了10年的話劇《司馬遷》在人藝與觀眾見面。

舞臺上,司馬遷為了表達自己完成《史記》的決心時,奔跑著,吶喊著,直到堅定地站在舞臺中間鏗鏘地重復(fù)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輕于鴻毛”時,馮遠征淚流滿面。

“這千古名句是司馬遷寫給自己的,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。”馮遠征說,這段表演之前腳本上并沒有,是自己在不斷走進人物內(nèi)心世界后深刻感悟到的,于是他找到編劇重新修改了劇本。

演出后,幾乎所有的朋友都說,“那一瞬間淚目了。”

當年曾在德國舞臺上被震撼到的馮遠征說,“那種放下一切包袱的自由表演,我覺得自己悟到了,這就是搞藝術(shù)的人的幸福與痛苦,是一瞬間迸發(fā)了,釋放了。”

他說,“塑造一個話劇人物,需要演員付出大量心血。只有用心去體驗,去感受,全身心投入,才能演出好作品。”

“好演員就是清清白白做人,認認真真演戲”

“八百標兵奔北坡,炮兵并排北邊跑……”

下午2點,正式的排練還沒開始,人藝劇院三樓的排演廳里已經(jīng)傳來演員們字正腔圓的繞口令練習(xí)聲,大家知道這是“馮導(dǎo)”要求青年演員們“吐字歸音”的基本功。

2021年9月,北京人藝全新陣容、全新演繹的《日出》在新落成的北京國際戲劇中心主劇場“曹禺劇場”首演。此次全部起用青年演員的新排版《日出》,是繼1956年首都劇場落成開幕大戲《日出》之后,再度演繹北京人藝兩座劇場的經(jīng)典傳承。

“很多人覺得,由年輕人出演這部經(jīng)典作品似乎有點冒險,但我看來,我們要盡可能給予年輕人發(fā)光發(fā)亮的機會,即便最初的光芒可能不夠大不夠亮,但點點星芒就是一個明亮的開端。”作為新版《日出》的導(dǎo)演,馮遠征說。

排練中,他總是靜靜地坐在臺下,用心地觀察著年輕人的表現(xiàn),不時會戴上老花鏡在劇本上默默地記錄一下。

他不讓年輕演員看過多資料,也不做任何示范表演,而是進行引導(dǎo)式提問,讓他們不斷熟悉劇本,打開內(nèi)心,從自己的角度接近人物,避免受到影響和禁錮。他說,“我希望年輕人有屬于自己的理解和表達。”

100多天里,每天,馮遠征與青年人一起熱身、練發(fā)聲,夯實基本能力,揣摩表演方法。《日出》中飾演陳白露的青年演員陸璐說,馮遠征身上始終有一種熱情,推著大家向前,“他是我們的精神支柱”。

《日出》中“男一號”方達生的扮演者、青年演員楊明鑫,2015年進入人藝,他說自己一開始在舞臺上“真的找不著北,往那一杵,不知道如何表達”。這些年,擔任演員隊長的馮遠征在劇院力推年輕人,開創(chuàng)了不少“培新”項目。楊明鑫說,“劇本朗讀”是個能發(fā)光的平臺,讓演員與觀眾可以面對面地訓(xùn)練與交流,“慢慢找到了舞臺上的感覺”。

楊明鑫說,對戲,馮遠征非常認真,是表演課的好老師,“生活中,他又是一個很可愛的人,是精力旺盛能跟我們玩到一起的‘年輕人’。”

在馮遠征看來,北京人藝正是因為上一代演員創(chuàng)造了一個個經(jīng)典劇目和人物形象,才創(chuàng)立了輝煌,“但不代表我們就可以享受老藝術(shù)家們留給我們的光環(huán)。”

“我們這一代是傳承中求發(fā)展,人藝的血液不能變。”馮遠征說,“不論是《茶館》《雷雨》《日出》,還是創(chuàng)新劇目《天下第一樓》《玩家》《全家?!返?,都是在延續(xù)老一輩藝術(shù)家的表演風(fēng)格、舞臺表現(xiàn)形式前提下的傳承與創(chuàng)新。”

1991年,馮遠征從德國回來最大的愿望是當老師,教授表演。“當時何冰剛從中戲畢業(yè)到人藝,他問我,你覺得中國戲劇跟德國比起來怎么樣?我說起碼落后50年,如今如果再問,估計我會說更落后了。”

馮遠征覺得這個責(zé)任不在演員,“是表演教學(xué)落后的問題”。他認為,“一個表演專業(yè)的老師,最少要有10部自己的表演作品,只有真真正正有表演實踐經(jīng)驗的老師,才能夠在教學(xué)中有效地指導(dǎo)學(xué)生。

從1991年萌生教課念頭,到后來到北京電影學(xué)院、上海戲劇學(xué)院執(zhí)教,馮遠征說,“這條路,我用了20年。”

2020年,馮遠征還多了一個身份,北京人民藝術(shù)劇院副院長。近年來,“青年演員培訓(xùn)計劃”“劇本朗讀”“線下講座”“線上授課”等一系列北京人藝青年演員培訓(xùn)項目也在悄悄進行當中,通過以老帶新等方式,讓青年演員在劇場之外獲得更多北京人藝特有的專業(yè)素養(yǎng)培訓(xùn)和精神傳承。

“表演是一個從大俗到大雅,再到大俗的過程。想要完成這樣的轉(zhuǎn)變,需要生活的積累和持久的學(xué)習(xí)。要塑造好一個角色,就要‘把自己逼到墻角’,才能有所突破。表演是一個不斷打碎自己、重塑自己的過程。”

馮遠征清楚地記得,剛進人藝時,劇院讓他演話劇《北京人》里的曾文清。“當時我不過是一個尚未畢業(yè)的學(xué)員,那次演出起用的全是年輕人,劇院是想通過此舉推新人。”

演出結(jié)束,當聽到老一輩“還行,這年輕人不容易”的評價時,馮遠征覺得那是對他最大的褒獎,“因為你撐下來了”。

在人藝,有個詞叫“合槽”,馮遠征覺得那是他在人藝邁出的第一步,而且一下就融入到人藝當中,“合槽了”。他說,“合槽”也是如何做一個好演員。

“在人藝,我們更提倡‘一棵菜’精神。”他說,一棵菜,有菜心、菜幫、菜根、菜葉……在人藝的舞臺上,無論主角、配角、龍?zhí)?,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?/p>

人藝老演員蘭法慶,一直演繹小角色,從來沒有站到過舞臺中央,“卻是人藝的一塊寶。”馮遠征說,“他上去幾分鐘就有光彩,看他演戲,是一種享受。”

他說,人藝的“一棵菜”精神也奠定了人藝劇目的水準,它是每一個角色,每一個龍?zhí)?,在舞臺上都有光彩。

“人藝的希望是觀眾,是觀眾能夠走進劇場的認可,是一代一代的觀眾對人藝的支持和熱愛。”馮遠征說,不能因為觀眾的包容就降低人藝的藝術(shù)水準,“希望人藝的青年一代盡快成長,擎起人藝的大旗。”

“如今,一些年輕演員十分浮躁。”馮遠征認為,“年輕人必須為戲去打磨,要耐得住寂寞。做演員,首先要學(xué)會正視自己的身份和榮譽。好演員一定是德行好,清清白白做人,認認真真演戲。應(yīng)該看到,明星與演員有根本區(qū)別。明星或許可以帶來一時的流量,但流量無法為一部作品帶來長久的生命力,而演員的任務(wù)就是塑造好角色。”

話劇《日出》首演時,每一場演出結(jié)束,馮遠征幾乎都會在凌晨時分發(fā)一個朋友圈,“注視”“越來越好”“新生代演員好棒”,是記錄,是鼓勵,更是見證成長。(記者 強曉玲、熊琳、王普、孫蕾 陶憶雯對本文亦有貢獻)

責(zé)任編輯:邱小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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