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國叫張超的,有157010人。這是來自網(wǎng)絡的數(shù)據(jù)。剛出道時,無數(shù)人勸張超,改個藝名吧,他回答,“挺好的,你看,我的貼吧比別人貼吧的人多很多,就因為叫這個名字的人多。”
現(xiàn)在他出道已經(jīng)十五年,依舊有人在跟他說,改個藝名吧,“張超”太普通了,觀眾記不住。張超笑笑。
“我就要叫這個名。演戲也是一樣,我不是科班出身,無論下多少努力,別人看不見也好,看得見也好,但這事我只給個結(jié)果,只要做成了,得到尊重是一樣的。”
張超是國內(nèi)第一批秀粉的偶像。2007年,他參加《加油!好男兒》,高挑清秀,會唱會彈琴有激情,張超獲得第五名。第二年,張超拍了《網(wǎng)球王子》和《鎧甲勇士》。接下來斷斷續(xù)續(xù)在各種片場里做大配角,做小配角,演完幾部戲之后,他一度沉寂過。
2015年,一個機會幾乎從天而降,經(jīng)紀公司給張超拿來電影《不成問題的問題》劇本,導演梅峰是學者,婁燁的編劇,這是他第一次執(zhí)導筒。張超把秦妙齋虛偽書生的面貌演得活靈活現(xiàn),這個角色也讓人意識到張超是會演戲的。
之后,在《獨家記憶》里,張超演了成熟學長慕承和。更重要的是《棋魂》,他飾演既存在又不存在的靈魂褚嬴。由于原著漫畫太經(jīng)典,角色的造型又有幾分古怪,這導致張超一度受到爭議,但他憑借自己的實力,扭轉(zhuǎn)了大家的看法。
最近《盛裝》播出,他演的角色嚴凱是雜志內(nèi)容總監(jiān),是紳士體面的文化人,這個角色對張超而言,難度不高,唯一的為難,是他在劇里總是挨打,甚至是演藝生涯里邊挨打最多的戲,他手機還保存了一張拍攝擊劍戲受傷的照片,渾身被打得發(fā)紫發(fā)青。
其實張超的作品不算多,但從2015年后,他挑的幾個角色都被熱議,不少觀眾逐漸忘了他是偶像出道,這對一個選秀出身的藝人來說并不容易。
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時,張超講了講他這些年的戲和生活。
炸醬面
雖然在選秀場上獲得了歡呼聲,但在片場張超還是要從籍籍無名開始。劇情需要他倒地,于是大冬天在地上躺三四個小時也沒人管,冷得不行,最后在衣服里塞草保暖,“當時覺得可有意思了,你給我一把草,我給你弄一把,大家鬧著笑著。經(jīng)歷的時候不覺得什么,回想起來才會覺得當時挺苦的。”
沒人教他怎么演戲是對的,他只能看導演臉色是不是滿意。曾經(jīng)有一部戲,他去拍了兩天,導演突然通知他被換了,“第二天別人出工,我背著包走了,我說我回家了。”但張超倒不覺得這是打擊,導演跟他解釋為什么換了他,讓他多積累經(jīng)驗,不要做駕馭不了的事。
“我不行就應該換掉我,如果真的去演了那個戲,沒有把我換掉的話,那才是對我不好,我最后可能會呈現(xiàn)出一個不好的作品,留到今天大家看了就是笑話。我經(jīng)常會跟別人說,我特別感謝這個導演換掉我,告訴我這件事很現(xiàn)實,沒人會遷就你。”
前期做了那么多準備卻被換角還要心有感激,聽起來不大真實。一點都不委屈嗎?
“我比較能聽得進話,長輩前輩的話,我真往心里記??赡芨覌審男ξ业慕逃嘘P。我媽說你出去闖,回家媽就給你做炸醬面。每對父母都希望孩子往高處走,但同時他們會給我留一個下線,就是一碗炸醬面。所以我會在心里覺得,好像我也不用非得怎么樣。”
母親的炸醬面是他出門闖蕩的底氣,而父親給他男兒有淚不輕彈這類的教育,讓張超給自己定下規(guī)矩,從不為工作的事紅眼睛。
剛接觸影視行業(yè)時,張超對演戲、演技確實“沒有看法”,“屬于一個老抓不著和摸不著的狀態(tài)”。不過他愛觀察人。
“我喜歡去大街上溜達,坐地鐵,跟不同的人聊天。從聊天里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人的一些想法,可能我跟一個人聊天,說的明明是東,但是發(fā)現(xiàn)其實他可能真正想表達的跟東一點關系都沒有,而且他想說的也不是西,他內(nèi)心是揣著一個南。演戲往往要演的就是南這部分。演戲是臺詞往往在說東或西,但要演的就是南和北。”
除了跟人聊天,他也愛看熱鬧。有一次遇到路上兩個人吵架,“倆人吵了兩個小時,我都在旁邊站著,看到后面,他們覺得我是不是有病,在旁邊一直在干嘛呢?我就得堅持,假裝找事情干,不讓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在關注他們。我怕那樣會影響他們聊天的狀態(tài)。其實挺累的。”
雖然那時對演技尚無確切概念,但他一直清楚要演什么。“我不聽別人忽悠。演員去演戲,首先還是要很清晰地知道我要演的東西是什么,我也提前想明白,在這個角色上我有沒有要表達的東西,如果有,我就一定想去演,不然我會比較明顯地不享受那個過程。”
“如果我看了劇本之后,每天老想這個事,老想這個角色,老想這個劇本,我聽音樂的時候也腦子在轉(zhuǎn)這個事情,這個角色應該是我想演的。”
比如遇上《不成問題的問題》劇本后,他對秦妙齋這個角色,幾乎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,“看完劇本,我想著,他(秦妙齋)應該說法語,說英語,我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情,我覺得一定要演出來,有特別迫切的一種欲望,甚至可以稱之為要有一種饑渴的狀態(tài)。”
秦妙齋
張超第一眼就很喜歡秦妙齋,“因為這個角色太討厭了,也太聰明了,在短短的篇幅里面,這個人要具備很多不同性和復雜性,但是往往那些復雜的東西,更代表某一部分人性。”
雖然看過不少貪婪自私的角色,但是張超覺得秦妙齋的戲很巧妙,加上梅峰的整個劇本,秦妙齋那一點自私虛偽貪婪恰到好處。
“如果秦妙齋單純是一個非常討人厭的人物,這個人物可能就不好看了,可能就有點太無趣了。我還是希望人物有趣,有意思。”最后秦妙齋成了一個有些喜劇感的討厭人物。“如果大家都很討厭這個角色,但我演得很有意思的話,就是我個人的挑戰(zhàn)成功了。”
在《不成問題的問題》后,他對演戲這件事有了新的認識。
“作為演員,怎么去看劇本,怎么去研究角色是一個很重要的事,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。我找前輩拿到國內(nèi)外的好劇本看,只看片的話,看到的只是一個結(jié)果,但是你拿到那個劇本之后,你就會知道那些演員的思考過程,最開始劇本是這樣,演完之后長那樣,分析他們中間為什么會這樣做,想了些什么,讓角色更有血有肉。
另外,我有一個很確切的思維,演戲其實靠邏輯,但在演的時候的情感都是真的,所以觀眾才會覺得從你身上,能看到自己的一部分,包括自己無論是愿意承認的那一部分,或者不愿意對別人講,心里也有小九九的那一部分。我不喜歡只演臺詞里面的話,我喜歡演臺詞和臺詞之間,人與人之間的一些猜想,一些反應。 ”
秦妙齋之后,張超并未把自己框在文藝片領域。“演文藝片對我來說也一樣是演一個角色,我甚至覺得褚嬴這個角色比秦妙齋這個角色更文藝一點。往深了想,對我來說,有意思的是這個角色在他一生中,他所延展的空間有多大,延展的空間越大,我演的時候就會越嗨。有些人物則不需要你去延展那么深。我會和導演商量,考慮最后這個角色需要給觀眾帶來的感受是一個什么樣的,我就知道我能夠夠到什么地方,到那個底線我就不去碰了。”
他認為相比類型,演員的欲望和發(fā)揮空間更重要。他提到去年上映的電影《明天會好的》。這部電影口碑不佳。
“那個電影怎么說呢?你說它是文藝片嗎?也不完全是。你說它是純商業(yè)片嗎?也不完全是。但是那個角色對于我來說,有想講的事,電影里面的篇幅也足夠我能去表達,我會想去試試。”
父親
《不成問題的問題》是張超演員生涯中客觀意義上的轉(zhuǎn)折,他終于覺得摸到了演戲這行的邊,也真正開始有了演員夢。
張超生長在一個傳統(tǒng)家庭,母慈父嚴,父親教育他,男孩子不能靠臉,因此在他參加選秀出道后,父親并未對他事業(yè)表示過太多關心。一直到父親生了重病。
“我拍《獨家記憶》之前,我演了一個戲叫做《復合大師》,因為那個戲是在北京拍,當時我父親病重,那一年我每天都要去照顧他,白天我去演喜劇,晚上我去到我爸那里照顧他。那個戲殺青的當天,我爸去世了。我爸病重的時候,他已經(jīng)很虛弱了,跟我說,不要因為我的身體耽誤你的前程。”
“我本來以為,我爸從來不關注我演戲這些事,因為平常我和我爸的關系,可能連個擁抱都沒有,他病重的時候,我從床上抱起他,他基本已經(jīng)骨瘦如柴了,我的記憶中,那是我給他唯一的擁抱。后來他去世之后,我?guī)退磉z物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房間抽屜里面有一個相冊,放照片那種老的相冊,那個相冊里面有我出道,到我演的每一個電影的票根,他都留著在那里面,我才知道其實他非常關注我的演戲,只是男人和男人之間那種溝通可能不太一樣,我們是比較傳統(tǒng)的父子。”
可惜的是,父親還在世時,張超都一直做著配角,演戲之路還在迷茫中?!恫怀蓡栴}的問題》是父親去世前看過兒子演的,唯一一部喜歡的戲。
“我爸一直給我灌輸?shù)乃枷刖褪钦f男孩子得有真本事,從看了《不成問題的問題》,他說,我兒子還能這樣,好像我兒子有點東西。對我是一個肯定。之前演的戲?qū)τ谀昙o大的人,會覺得角色沒有太多深度,我在演的時候可能演得也比較淺,比較生澀。”
在那之前,張超也沒想過做主角或是做配角的事,但父親去世后,那些票根令張超受到?jīng)_擊。
“我覺得他沒有趕上我好的時候,我之前演的戲基本上都不是主角,都是配角,他可能比較傳統(tǒng),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演一次男主角。在他去世之后,我慢慢開始演上主角,我總覺得他在看著我。所以每個戲我都想演到最好,因為我身上有兩個人的力量。”
這也是為什么他沒有猶豫接下《棋魂》這個劇本的原因,他把對父親的情感放在其中。
“這個故事我特別有感覺,是講陪伴的,褚嬴就是在陪伴時光,我把我對父愛的理解放進去了,我覺得我人生中缺失了這部分,我希望通過褚嬴展現(xiàn)出來。有的時候演一個角色,演員自己不會說,但心里面會夾帶一些私貨,那些私貨就是真實的自己在其中。我不是希望單方面通過某一場戲,觸景生情我哭了就怎樣,我只是想告訴觀眾,有一種情感是長成這個樣子的。”
鎧甲勇士
在演過的這么多角色中,選一個最喜歡的,張超的答案出人意料,是《鎧甲勇士》。
2010年,他跟徐崢、王寶強一起去偏遠之地拍《人在囧途》,當?shù)厝苏J識徐崢,認識王寶強,和他們打招呼,但沒人認識張超。走著走著,突然出來一幫小朋友,認出他,拿著棍子邊追他邊喊“給我變身”!
“我說我現(xiàn)在變不了,他們就拿棍子打我!”張超故作委屈“哭訴”。
他心里很高興小朋友把他當成可以變身的超人英雄。很多人拿《鎧甲勇士》作為張超的“黑歷史” ,他在里面演雪獒鎧甲召喚人西釗。這是一部幾乎沒有戲劇邏輯可言的兒童劇,“怪獸出現(xiàn)了,我們就去打怪獸”。用演員行業(yè)的話說,張超當時有信念感,這種沒有邏輯的劇情,他也演得不尷尬,“我真的演得也很投入,我真的相信我能變身,我也沒覺得不好意思,我可享受了,我從小就喜歡看奧特曼、超人,好多小朋友都在看,我就覺得我是英雄。”
在張超看來,是因為當時的他足夠單純。他不為工作掉眼淚,但他最容易被簡單的情感打動,他一直想,簡單比復雜更珍貴。他喜歡的動漫是哆啦A夢,看到大雄和哆啦A夢手拉手蹦蹦跳跳就能掉眼淚?,F(xiàn)在看新海誠的《你的名字?!?,“中瀧在三葉手上寫すきだ,我就很感動,紅了眼圈。”
他有時重新看《鎧甲勇士》,也會掉眼淚,“褚嬴雖然也是一個不真實的人,但他有自己的邏輯可以解釋這個人的性格,可是《鎧甲勇士》其實沒有邏輯,但那時我無比相信這個事,我是那么真實的自己,特別投入。”但隨即他聲調(diào)一轉(zhuǎn),“再也不可能有人那么去相信你,我也演不了了。因為我再也不可能那么單純了。”
張超停頓一下,反問說剛才的所有對話完全真心和單純嗎?顯然不是,不熟悉的人在電話兩頭,提問和回答間總有微妙的空白和尷尬。“我們的聊天,會迸發(fā)一些單純的內(nèi)容,但也有些時候,大家有保留和疑問。我們都是成年人了,這些事其實自己都已經(jīng)看得很清楚了。你也知道有時你做的事和你最開始做記者想要的東西不同。我也是。一定不是百分百單純了。”
在演戲這件事上,一旦投入,就離單純愈行愈遠。“演員是深挖靈魂的工作”。即便戲殺青了,這些角色也不能完全在他身上殺青。
“我基本上拍完一個戲之后,我會去看一段時間心理醫(yī)生,沒有一個工作是讓你消耗那么多情緒的,上一場戲哭得不行了,下一場就要笑,邏輯是你自己建立的,但每一場的情感是真的?,F(xiàn)在的觀眾很聰明,你一旦情感是假的都能看得出來,所以有時候你會游離在你到底是誰的問題上。演員就是越挖越深越挖越深,一般人不會想人性那么多事,大家勸人都說你別想那么多,演員是反的,你要想得越多越好,你要體會這個人的美好,這個人的丑陋,最不好最不堪的部分,全都體會過了,才能展現(xiàn)成最好的結(jié)果。”
不僅在演的過程里要想得復雜,演完了心情也一樣復雜。
沒有播出前,沒人告訴他演得是不是好,張超只能把導演當成第一個觀眾,“每個導演都不一樣,要的東西都不一樣,但只要他認可,這個東西就是好的。演戲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。”而播出后,觀眾的所有看法演員都無法再干涉。
“你把喜怒哀樂全都拋在一個地方,讓大家去審判,比如說我哭戲哭得稀里嘩啦的,你說這樣演不好,我會想你是不是認為我哭得不夠濃?還是我哭得不夠真?具體演得好是怎么好,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指導你,具體怎么演,還是根據(jù)自己的感受去找,導演和觀眾只能告訴你他們喜歡不喜歡。”因此,張超到現(xiàn)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會演戲了,這種復雜的反饋模式很容易令人沒有自信。
他只能盡力做到展現(xiàn)所謂的“真實”。哪怕是褚嬴,這樣完全不真實甚至不存在的人物。“太不真實了,可是在戲里,不真實就會變得不好看,所以他又必須更真實,要想很多很多,把他合理化,怎么去處理他和別人的關系,他內(nèi)心在想什么要通過去表演去讓觀眾知道。”
《獨家記憶》播出時,團隊跟他說,他的聲音上熱搜了,雖然他沒有上過正經(jīng)的臺詞課,但他的確在說臺詞這事上下過功夫,“盡量去想明白每句臺詞的意思,我不希望我演的戲讓大家認為這個演員自己不經(jīng)常說這句話,只是通過表演說給觀眾聽。我希望我把一句話說到別人心里去,就像這句話是自然存在的。”
他也盡力從復雜中保留一點單純,從每個角色里都盡量吸收些純粹的養(yǎng)分,“上個戲我演廚師,我就和真的廚師聊天,不是只聊燒菜,多數(shù)時候都在聊他們的生活、家庭、孩子,聊他們的日常。以前我也演過做文物修復的工作,有好多有意思的事。”
不知道張超是對自己感慨,還是對記者感慨,“也許你也有過不想工作還是要工作的時候,不過還好,我們都還沒放棄,我們還在里面尋找單純。”
張超有些老派,平時不愛用手機聽歌,還是會買碟聽,看紙質(zhì)書,看雜志,也因此在和制作人五百聊了一個小時后,接下《盛裝》的劇本,因為嚴凱是一個做內(nèi)容的人,他很熟悉。在他剛出道的時候,國內(nèi)還是有許多雜志,尤其是做音樂的、做影視的,張超和那些朋友不時聊天。
“那時我和編輯的交往、采訪,都跟現(xiàn)在差別很大,聊音樂,聊雜志內(nèi)容,聊喜歡的樂隊,聊大家喜歡干什么,天馬行空。那時網(wǎng)絡沒有那么發(fā)達,大家得到一個信息之后,會跟別人說我知道一個事你們不知道吧?看我給你講講。那個時候大家個人的思想能動性會更強,比如我喜歡王爾德,你喜歡誰誰,我就代表我喜歡這一派跟你聊天,每天都帶著不同的內(nèi)容去交往。后來,我在這個行業(yè)越來越久,天馬行空的東西越來越少,采訪里大家都喜歡問些網(wǎng)絡梗,搞笑輕松的東西。”張超形容,那些交談的時光,像在做一場夢。
音樂
“演戲時我就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拋出來給大家看,但我只想把音樂揣在懷里。”拍戲收工回酒店,張超進了房間一般只做兩件事,彈吉他和打游戲,如非必要,他不想聊天說話。他堅持要在工作結(jié)束后獨處,彈琴,每天都彈一兩個小時,多年如此。因為他覺得,這個時候他才是這個叫張超的人。
這一段和音樂獨處的時間多年來保護他,不讓他在沉浮的娛樂圈失去自我。“選擇在做一個什么樣的人,是我自己的自由,這是非常自我的一部分,這個自我不會受太多影響,我的每一部戲都是我自己決定去拍的。”以前被拍到去北京的地下通道里彈琴唱歌,這是他取悅自己的方式,“我不是假裝文藝讓別人拍照片發(fā)微博”。
張超2015年的一則微博,配圖文字為:“那一刻。我和我的吉他閃著光。”
十幾年過去,音樂對他的意義在不斷改變。“20歲的時候,音樂對于我來說,是想給自己一個標簽,你看我會彈吉他,我聽某種音樂你不聽,我比你酷,但慢慢的,變成我越來越知道我喜歡哪一種音樂了,應該怎么聽。小的時候聽音樂是聽動靜,現(xiàn)在更多的是聽內(nèi)容。”
如果說以前,他還想著要讓大家都聽到他的音樂,他能全部投入音樂之中,當下,他反而希望將這份愛保存起來。“我也不希望我真的能做成音樂,好多畫家都是死了以后才發(fā)表自己的畫,我想要是也等我沒了之后再把歌發(fā)出來,會不會顯得更珍貴?因為我現(xiàn)在一旦發(fā)出來,可能我就沒那么想要了。”
他常常做夢,夢里他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,就是他在臺上唱歌,沒有太多語言,所有人都默默地在音樂中產(chǎn)生共鳴,哪怕這個情景只是煙花般的瞬間。“我是個非常喜歡追尋生命瞬間的人。”就像他最喜歡的一首歌,oasis里的Liam Gallagher單飛后在舞臺上唱的現(xiàn)場版《All You're Dreaming of》。
“人需要給自己一些做夢的空間和做夢的時段,當編輯也好,做音樂也好,演戲也好,都能給自己一個做夢的空間,讓你猶豫在真實和不真實之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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