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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秀華:生命、生活是第一位的,詩歌只是錦上添花

2024-05-24 15:27:46 來源:封面新聞 作者:張杰 吳德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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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標題:對話余秀華:“生命、生活是第一位的,詩歌只是錦上添花”

余秀華,在當下肯定稱得上是一個“現(xiàn)象級”的人物。在純文學尤其是新詩詩集屬于出版小眾存在的當下,她的三部詩集(《月光落在左手上》《搖搖晃晃的人間》《我們愛過又忘記》)累計銷量能突破百萬冊。她的很多詩句在網(wǎng)絡平臺上被廣為傳播、解讀。她的個人生活狀況也備受矚目,曾多次上到網(wǎng)絡熱搜。

2024年春天,歷經(jīng)八年沉淀,余秀華出版了她的第四本詩集《后山開花》。余秀華前往英國紐卡斯爾進行詩歌交流。在英國期間,她在大英圖書館做了詩朗誦,還現(xiàn)場表演由她自己詩歌改編的詩歌舞劇作品。這也是余秀華第一次嘗試通過肢體語言來演繹詩句中的意境,相關的短視頻還在文化圈被廣為轉(zhuǎn)發(fā)。

5月19日下午,余秀華來到位于成都成華區(qū)的文軒BOOKS書店做了一場主題為“詩里詩外的余秀華”的新詩集分享會。近400位讀者來到現(xiàn)場聆聽,氣氛火熱,對余秀華的分享時不時報以熱烈的共鳴掌聲。在分享會之外,余秀華也接受了包括封面新聞記者在內(nèi)的成都媒體的采訪。采訪中她談到自己的近況、自己對詩歌的看法等等。不管是面對讀者的分享,回答年輕人的提問,還是接受媒體采訪,余秀華的反應都非常機智、幽默,盡顯她快人快語的爽快性格。

“喝酒對我寫詩毫無幫助,我寫詩都是在清醒的狀態(tài)下”

在分享會上,有人提到余秀華應該保護、珍惜好自己生活中的小情緒,這些都可以幫助詩歌寫作。對此余秀華說,其實自己的狀況是,“這些小情緒過于多,對我自己算是一種內(nèi)耗 。如果為了詩歌就容忍或者放縱這些小情緒內(nèi)耗自己,這是不值得的,是本末倒置。我一向認為,生命、生活是第一位的,詩歌只是錦上添花。”對于“那這樣的寫作很難職業(yè)化啊?”的問題,余秀華則回應說,“我根本就不是職業(yè)作家,干嘛要讓自己的寫作職業(yè)化?生活的第一目的是好好活著,幸福地活著,而不是為了寫詩儲備素材。”在此前的相關閱讀活動分享中,余秀華也分享過同樣的觀點,“人的生活不是為了寫作而準備的,誰會愿意天天掙扎在生命的死亡線上,去成全別人對文學作品的要求?這是生命的本末倒置。我寧愿平庸,也不愿犧牲生活來換取詩歌。我首先是個人,然后才是個詩人。沒有生活,就沒有詩歌。”

余秀華沒有上過大學,她的文學之路也一直備受關注。她透露自己很早就喜歡寫作,只是當時覺得寫作文字太多,太累,“詩歌比較短,就開始寫詩。”有人向她請教寫作方法,她告訴對方,興趣最重要,“只要你想寫,去寫就是了。什么時候都不晚。但我覺得沒有捷徑,只要認真學,好好寫,堅持寫就行了。”有一段時間,余秀華會在直播中透露自己喝酒較多,當被問及喝酒與寫詩的關系,她說:“我當時喝酒只是為了緩解內(nèi)心的痛苦,喝酒對我寫詩毫無幫助,我寫詩都是在清醒的狀態(tài)下。”

有人問她如何看待“戀愛腦”這個詞,余秀華說,“其實這個詞在網(wǎng)絡上被使用成完全貶義了。在我的理解中,這個詞也有它積極的好的一面,比如說為了愛奮不顧身。雖然我也做不到為愛奮不顧身, 但我覺得這個不應該完全是個貶義詞。”

被讀者感動 “這么多人平白無故喜歡我,我何德何能”

在新作《后山開花》的序言《在半光明里繼續(xù)寫作》中,余秀華談到成名給自己帶來的影響,“從2015年的春天起,我的名字似乎與詩歌產(chǎn)生了物理反應,而其實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。詩歌是一個人心靈最真實的部分,能有人喜歡,說明我們能共情,共情離知音相差甚遠,也是我刻意避免的。但是,又恰好是這樣的共情讓我們似乎找到了伙伴,一個人在深夜看星星的時候,還有人在別的地方同時在看,這無疑是一種安慰。2015年到現(xiàn)在,總有人問我有哪些變化,能夠被人看見的變化我就不多說了,盡管這變化里還有想象的部分,我不作解釋。”在接受采訪中談到突然走紅這個話題,余秀華說,就算不是9年前那次偶然機會“出圈”,“以我這種愛說敢說的性格,在現(xiàn)在這個自媒體時代,我可能還是會整出不少動靜。我非常了解我自己。”

在當下的出版市場上,一本新詩詩集是很小眾的存在,但余秀華的詩集卻能成為暢銷書,極其罕見。而且她的很多詩句在網(wǎng)上廣為傳播。對此,余秀華說這跟自己愿意主動到讀者群中推廣新書有關系,“我沒有清高的架子。我覺得既然讓出版社出成書,那就要配合出版方去積極去推廣,不然你寫好放自己抽屜就行了。”

近段時間因為推廣新詩集,余秀華在全國各地奔波做讀者分享會,“很累。但是也很有收獲。”場下坐滿讀者的爆滿場景,一個一個年輕人站起來真誠向她表達自己受她詩句的影響,還有人跑上臺送花,余秀華說,“這一路上我遇到很多愛我的讀者,有很多讓我感動的時刻。其實我都會覺得:這么多人平白無故喜歡我,我何德何能。”

在讀者提問環(huán)節(jié),有個年輕讀者深情讀了余秀華一首詩。余秀華聽了說:“希望你有幸福的愛情。如果沒有,也學會懂得珍惜生活。”

余秀華與兒子關系很好。她曾經(jīng)說,兒子是自己最好的作品。在本次采訪中,余秀華談到自己兒子近況,“他大學畢業(yè)已經(jīng)工作好幾年了。”當被問及是否會與兒子談文學,詩歌或者自己的作品,“我們不會談這些。我看他在手機上看小說,我也不知道他具體看的什么。除此之外,我們生活中關系很好。”

“這幾年得到了贊美,也受到了很多侮辱,讓我疼得夜不能寐”

在新詩集中,第二輯的主題《如果我也在桃花源》,收入的是一批愛情詩。在這些詩中,可以特別看出余秀華的文詞風格偏向激烈、飽滿。這是否是跟她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愛情體驗相互映照?對此,余秀華說,其實現(xiàn)實愛情生活中撕心裂肺、摧心刺痛的感覺,“文字是表達不充分的。文字表達有一定的限度。有句話說,語言也不能將我對你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。我的體會也是這樣的。”

對于近幾年生活中遭遇的一些令人傷心的事情,余秀華已經(jīng)釋然,在新詩集序言《在半光明里繼續(xù)寫作》中她透露心曲,“前幾年,世界的好意朝我撲面而來,我也張開雙臂去迎接,去愛。這是我人生的一段不再重復的激情,因為是激情,就多少有些沖動,缺乏思考,特別是對自身的思考,當然有些明顯的收獲是擺到了臺面上的,比如對人性之惡的認識。當我沒有辦法逃離,就只能選擇共存……這幾年得到了贊美,也受到了很多侮辱,讓我疼得夜不能寐。這是多么冤枉:我與這世界并沒有多深刻的聯(lián)系,憑什么我要承擔無中生有的惡意?而其實我在內(nèi)心里認為自己是膚淺的,連最基本的智慧都沒有。好在我的生活根基還算牢靠,雖然我不停地在這個旋渦里打轉(zhuǎn),卻從來沒有脫離生活的本身。詩歌,無疑加固了這個生活的底座。”

余秀華作為一個詩人出圈,跟其獨特的生活經(jīng)歷、個人性格等多種因素有關。但她的詩能在網(wǎng)絡上廣為轉(zhuǎn)發(fā),在詩歌圈也受到多位業(yè)內(nèi)人士的認可,跟其作品的文學質(zhì)量有直接關系。余秀華的詩,語言巧妙不晦澀,質(zhì)樸又不乏深刻,容易引發(fā)讀者共鳴。對于到底什么是好詩,余秀華認為沒有非常固定的標準,“不同的人對于好詩的評判標準、審美口味差別很大。我自己喜歡讀的詩,或者說我認為好的詩,是那種在語言形式上有特色和內(nèi)容有思想哲理兩個方面都要突出的詩。”她透露自己很喜歡德里克·沃爾科特的詩,“其實不管寫不寫詩,讀書都應該要讀,讀書應該是我們每個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雖然我自己做得也不好,最近讀書也不多。”

“我的文字基本上是對得起我受到的苦難”

余秀華的詩在海外也引起了文學界的關注,在英國和法國出版了英文版詩歌散文集《月光落在左手上》和法文版詩集《站在屋頂上的女人》。2024年4月,余秀華還前往英國紐卡斯爾進行詩歌交流。在英國期間,她在大英圖書館做了詩朗誦,還現(xiàn)場表演由她自己詩歌改編的詩歌舞劇作品。這也是余秀華第一次嘗試通過肢體語言來演繹詩句中的意境,相關的視頻還在文化圈被廣為轉(zhuǎn)發(fā)。

用舞蹈詮釋自己的詩作,讓余秀華感到很新鮮也覺得很自然,“其實不同類別的藝術之間是相通的。詩歌與舞蹈即使如此。雖然我身體不方便,但我還是學著跳。不只是身體健全的人或者身體條件很優(yōu)越的人才可以跳舞。任何人只要愿意跳舞,都可以充分利用自己既然的條件跳。我還見過一個輪椅舞蹈團,跳得很好。”

寫詩與生命的狀態(tài)密切相關。談到年齡帶來的影響,余秀華說,“到了我這年紀,本應該變得沉穩(wěn),內(nèi)心沉靜,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這樣,但目前我就是做不到。”余秀華說,自己的寫作與生活密切相連。她也慶幸自己有足夠的文字表達能力,“我的文字基本上是對得起我受到的苦難的。”

責任編輯:高瑋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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